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舟雨的第二次婚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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舟雨的第二次婚禮

錦年憋了一肚子的火氣, 一路燎過去,路邊的野草都差點讓她點著,景惜時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跟在她身後, 弱弱勸道:“那個,錦年你先別氣,我們,我們不能這麽大喇喇地打上太華山啊……”

錦年怒喝:“膽小鬼, 沒義氣!你不想去救舟雨就算了, 我自己去!”

景惜時一張俊臉憋得通紅, 囁嚅道:“不、不是的, 主要是,我們打不過啊……”

錦年被他的大實話噎得一個踉蹌,差點從半空跌下去, 好容易穩住身形, 一把揪過景惜時的領子,咬牙道:“那你說怎麽辦?”

還沒待景惜時開口,天邊忽然出現密密麻麻一長串小點,他趕緊捂住錦年的嘴,拉著她躲進下方樹林中。

待那些小黑點飛近了他們才看清,這竟是一支敲鑼打鼓喜氣洋洋的送親隊。

身披彩羽的巨大比翼鳥拉著一輛輛金漆大車, 踩著喜慶的鼓樂聲,伴著送親族人的歡聲笑語, 大搖大擺從天上飛過,朝著青丘王都的方向而去。

隊伍中間那輛華麗繁覆的大車尤為紮眼, 透過一層薄薄的鮫紗帷幔, 錦年和景惜時兩人看得清清楚楚,車中身披嫁衣的人, 可不正是他們要找的舟雨嗎!

眼看著送親隊伍就要從眼前飛過,錦年二話不說,拉著景惜時便悄悄跟了上去。

這支送親隊伍顯然是臨時拉起來的,嫁妝看上去挺豐厚,但隨行之人卻很是松散,一路嘰嘰喳喳笑鬧個不停,也沒人留意到隊伍後面綴上了兩條尾巴。

錦年跟景惜時兩人就這樣偷偷摸摸一路跟到了王都城門附近,鼓樂聲停下,喧鬧的狐妖們也漸漸安靜下來,似是進城之事遇到了麻煩。

尾隨的兩人不敢貿然現身打探情況,只能貓在路邊草叢中安靜等著,等了許久之後,才聽到狐族人吵嚷起來。

“他們虎族也太霸道了,竟然不準我們進城!”

“不準我們進城便罷了,嫁妝卻還是一樣都不能少,可惡!”

“要我說,不如打道回府算了,哪有這樣送上門給人欺負的。”

“嘿,可別瞎說,三位長老還在前面呢,輪不到我們說三道四的。”

錦年搞清楚了情況,也跟著犯愁,若只有新娘和嫁妝能進城,那他們也沒辦法跟著混進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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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旁的景惜時卻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,小聲道:“我們藏到嫁妝裏面混進去。”

錦年看了看裝嫁妝的車,全是些綾羅綢緞瓷器擺件之類的,連個能藏人的櫃子都沒有,就算她變回原形,也找不到地方藏啊。

見她一臉不解,景惜時趕緊從懷中掏出兩粒丹藥,遞了一顆過去,示意她吃下。

錦年看著手中的丹藥,不自覺便想起這家夥給解千言吃出一身黑毛的壯舉,對他的丹藥實在有些不敢下口。

景惜時也是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,眼一閉心一橫,將丹藥吞了下去。

什麽事也沒發生。

錦年松了口氣的同時,也有點不明所以,在景惜時無聲催促的目光中,咬咬牙也將手中的丹藥吞了下去。

剛吃下丹藥,景惜時便拉著她朝裝嫁妝的車狂奔而去。

錦年雖然莽,但也沒有這麽莽,一時嚇得心臟都快撲騰到嗓子眼兒了,正要阻止景惜時這家夥的自殺行徑時,卻忽然發現身旁的野草越長越高,幾乎瞬間就鋪天蓋地般壓到兩人頭上,將他們埋了起來。

與此同時,他們的身體也像是被壓進了書冊裏的樹葉,一點點幹涸枯萎,轉瞬間便成了薄薄一片,風一吹,呼啦啦地飛起,飄著蕩著,晃晃悠悠鉆進了裝嫁妝的車底。

狐族人還在義憤填膺地抱怨著虎族蠻不講理,完全沒發現兩只手指大小的紙片人已經混進了嫁妝隊伍。

錦年貼在車底,驚奇地將自己的胳膊插進了木板間的縫隙,牢牢抱住,喃喃道:“景惜時,你他娘真是個煉丹的天才啊!”

貼在她身旁的景惜時有些不好意思,囁嚅道:“只能管兩天,兩天後就恢覆了。”

“夠了夠了……哎不對,有這麽好用的辦法,先前怎麽不說?你要是早點拿出來,我們現在已經混進王宮了!”

景惜時被她吼得差點掉下去,連忙解釋道:“這不是,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嘛……”

錦年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他。

*

舟雨並不知道隊友已經跟上,她穿著繁覆精美的大紅色嫁衣,端坐於金漆大車中,沈重的頭飾壓得脖子微微發酸,心情也沈重得像是壓了千鈞大石。

隊伍的最前方,文暉還在跟前來迎接的金甲妖兵爭吵不休,蘇蕓這時候上了車,坐到舟雨身旁,和顏悅色地安慰她:“舟雨別怕,無論如何,我和文音姐姐都會陪你一起去王宮的。”

舟雨勉強擠出點笑來,伸手想要拉住蘇蕓的衣袖同她撒個嬌,問問長老們的打算,卻被蘇蕓不動聲色地避開。

這位三長老向來和顏悅色,但舟雨跟她始終不算親近,這下意識的一躲,也頓時讓舟雨明白,蘇蕓並不願意跟自己多說,之所以過來安慰自己,恐怕也是文音支使的。

舟雨輕輕嗯了一聲,不再多話,此時文暉也吵完了架,氣沖沖回到隊伍中,跟文音嘀咕了幾句,就見他一揮手,沈聲喝道:“東西放下,都跟我走。”

偌大的送親車隊,除了文音、蘇蕓跟舟雨三人以及載嫁妝的大車留下,其他人全都跟文暉走了。

見此情形,舟雨心中的不安更甚,忍不住摸了摸額頭契印所在的位置,隱約感覺到解千言尚且安好,這才勉強穩住心神。

終於,折騰了這半晌後,金甲妖兵接手了車隊,拉車的比翼鳥換成了威武的獅鷲,舟雨被接進了青丘王都。

街道兩旁的商鋪食肆全都緊閉大門,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,整座王都冷清得好似沒有半個活人,這般情形,舟雨隨意瞟了幾眼便無心再看,她安靜地坐在車中,一路駛入那座高倨山巔的王宮。

王宮中也是一樣的冷清,只有一路沈默不語的金甲妖兵在前方引路,沒有任何一個看上去像官員族老之人前來迎接新王妃,舉目望去,一座座蒼青色宮殿蟄伏於山間,如同兇惡的巨獸,安靜等待著將獵物一擊斃命的時機。

進入第三重宮門後,金甲妖兵們分作兩路,一路帶著舟雨和一車車嫁妝前往更高處的宮殿,一路則引著文音和蘇蕓轉向側殿方向。

舟雨望向神色淡然的文音,欲言又止,文音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跟金甲妖兵走了。

雖然事先說好只是做個樣子混進王宮,並非真的要嫁給虎大王,但在這麽危險的地方,文音這般絲毫沒將自己放在心上的態度還是讓舟雨忍不住有些難過。

但此時又不是有閑暇難過的時候,舟雨深吸一口氣,安慰自己,沒關系,她如今有師兄了,這個認都不願意認她的娘親不重要,她只要平平安安地,等見到師兄,一切就會好起來的。

安慰好自己後,舟雨也跟著金甲妖兵一道,走過彎彎繞繞的山路,又乘坐獅鷲,一路來到山巔的宮殿。

安置好舟雨和她帶來的嫁妝後,金甲妖兵們一言不發地離開,沈重的殿門被緩緩關上,隔絕了日光,留下舟雨一人,茫然無措地被關進只剩幾盞幽暗燭火的大殿中。

大殿空曠,時不時還有陰冷的風吹過,讓舟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
她下意識捏緊了藏在袖中的儲物袋,拿出小解握在手中,熟悉的氣息纏繞於指尖,讓她的心也跟著安穩下來,輕手輕腳走進內殿,尋到床榻,將自己縮進被子裏,這才長長舒了口氣。

文音沒有說如何去王宮地底取寶,但舟雨已經知道妖冢之事,明白其中兇險,自然不會不自量力非得跟著下去摻和,萬一她遇到危險,害師兄分心來救,豈不是添亂?

所以文音最好別來找她,誰都別來找她。

懷著這樣的期盼,又有小解帶來的安全感,舟雨繃了一路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,迷迷糊糊之中,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瞌睡。

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,忽然,一陣極輕的門扉吱呀聲響起。

舟雨一個激靈,迅速扯起被角將自己藏了進去,屏息靜氣片刻後,沒聽見別的動靜,又小心翼翼掀開被子,露出一只眼睛快速將大殿掃視了一圈。

什麽都沒有。

呼,舟雨松了口氣,脫力倒在床上,往旁邊一滾,腳後跟忽然碰到一個溫熱的,不軟不硬的東西。

這下可差點將她魂給嚇飛了,下意識就要尖叫出聲,嘴卻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。

舟雨來不及多想,手一揮,小解刺向捂住自己的那只手。

一股力道襲上手腕,輕松捏住了舟雨的手,她正要掙紮,背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:“舟雨,是我,別怕,別出聲。”

舟雨握著小解的手脫力垂下,整個人也如劫後餘生般軟了下來,察覺那人還捂著自己的嘴,趕緊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
身後力道卸去,舟雨趕緊將小解收進衣袖,吐出一口濁氣,有些無力地埋怨道:“小黑啊,你是想嚇死我嗎?”

玄黎放開舟雨,直起身與她隔開一段距離,啞聲道:“抱歉舟雨,我並非故意嚇你……我原本便在太華山附近等你,今日忽見狐族送嫁隊伍出行,懷疑是你出事,這才一路跟了過來,如今王宮中危險,趁大長老無暇管你,快跟我走吧。”

舟雨有些猶豫:“大長老她怎麽了?”

玄黎默了默:“她擅闖王宮地下禁地,跟一邪修打起來了。”

舟雨還要再問,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,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,似乎有許多人從四面八方向此處宮殿而來,玄黎神色焦急,拉起她就朝內殿疾步而去。

正想開口問一句他們這是要往哪兒跑,舟雨整個人便似踏進了一團雲霧,茫茫然無所依傍,只能下意識地抓住身邊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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